节气已是白露,而那金灿灿的丝瓜花,却在绿叶里不依不饶,热热闹闹地开着,很惹眼。那长长的秋丝瓜,也依然高高的挂在棚架上。
在农村里长大的我,年少时,就看着邻家爷爷奶奶,伯伯婶婶,从育秧开始到丝瓜爬出藤蔓的伺弄,因而对丝瓜的生长过程很是熟稔,其时也并没有什么新奇与特别的感觉。不过,随着年岁的增长,看着满架的黄花与丝瓜,虽非情有独钟,但却有了从未有过的喜感。
六七十年代,生活也拮据,有的老农就把培育丝瓜秧当成一种副业。先把稻草或麦秆秸,扎成一个个类似现在方方正正的秧盘,然后,用草木灰与砻糠灰混合一起替代田园土,让它更酥松,且利于渗水,外出挑着即便二十来盘也轻松。待长出两三张叶子后,把一只只秧盘,叠加在木架上,担到集镇或走村串户去叫卖,1分钱2棵,或2分钱5棵,用以贴补家用。
“盈盈黄菊丛,栽培费时日”。一到立春,便是栽培秧苗的最佳时机。自种自给的,就在家前屋后的空地里,劈块约一平米大小的苗圃,原土捣碎后,浇上人畜粪,让田园土有足够的肥力,待太阳晒干,再次翻晒,称为自然日光消毒。
约一周后,就可以下种了。丝瓜籽,与南瓜籽一模一样,唯一不同的是黑黑的,把它们小心翼翼的,一粒粒扦插到田园土里,露出籽尖,再铺上一层薄薄的,由草木灰、抑或砻糠灰与田园土混合的营养土,就算大功告成。但由于昼夜温差大,为保证它快速发芽生长,所以晚上就用稻草或塑料薄膜盖上,用以保暖,白天太阳出来,又得掀开浇水。两周左右,那嫩黄的芽,就开始从泥土里探出头来,随后是长出两张绿绿的嫩叶,虽是一小块秧圃,但管理却一点也不能马虎。
“白粉墙头红杏花,竹枪篱下种丝瓜”。待长到五六瓣叶子时,就能移栽了。随后是用竹竿、搓好的草绳给它搭成“人”字形,或框架式的棚,或树与树之间牵个软梯。待它长出洒洒脱脱的藤蔓时,就得帮它绕到竹竿或绳子上,用稻草把它绑在竹竿或草绳上,以利它的攀爬。
这厮长到爬蔓,除了浇水施肥外,倒不用喷药水,很省主人的心。看着一个个苞,渐渐变成满架金灿灿的朵朵黄花,心里很是高兴,尤其是第一次采到的那长条丝瓜,抑或短短的肉丝瓜,有终于尝鲜的感觉。随后,只要肥力足够,它便连接不断的长,我们也每天都能吃到。
一年四季,不同的季节,有着不同的蔬菜,不同的蔬菜也在不同的季节里长。唯独这丝瓜,从春到夏,从夏到秋,在饭桌上,时时能见到它的身影,且能做出很多种类。那时在乡下,吃多了,反而有所厌弃,现在想起来,这可是绝对的绿色食品。在如今的饭桌上,人们变着法儿,用主材丝瓜做出的菜肴,可以说是琳琅满目,色香味俱佳。清炒丝瓜、丝瓜炒毛豆、丝瓜炒韭菜、丝瓜炒虾仁、丝瓜黑木耳炒蛋、草鱼丝瓜汤、丝瓜豆腐皮虾汤、香菇丝瓜汤、丝瓜番茄蛋汤、丝瓜榨菜蛋汤……是切成条的、薄片的、成块的、还是滚刀的,可根据需要自定。做菜前,刮去皮,用盐腌一会,既入味,口感又好,色香味俱佳,绝对是饭桌上的宠儿。
丝瓜,清凉解毒,明目化痰,也是医学上公认的。在李时珍《本草纲目》里就有这样的记载:煮食除热利肠。老者烧存性服,去风化痰,凉血解毒,杀虫,通经络,行血脉,下乳汁;治大小便下血,痔漏崩中,黄积,疝痛卵肿,血气作痛,痈疽疮肿,齿匿,痘疹胎毒。乡下奶奶爷爷,伯伯婶婶,虽不懂医学,但也知道它的妙用,把丝瓜利用到了极致。用小玻璃瓶吊在绳子上或竹竿上,然后找出老藤,将它剪断,让汁水慢慢滴在小瓶里,充当药水。在夏天,调皮的乡下孩子,在毒日里赤着脚捉泥鳅、钓黄鳝、采桑果……农人在烈日里劳作,那热毒就通过体表,带着一个个红肿痘反映出来,且长出白点脓的疔疮,腿上、背上、脸上,胀痛无比。这时,老人们就会挑破白点,挤出白脓,然后用棉球沾上丝瓜汁水,小心翼翼地涂抹,几天下来,还真管用,红肿便渐渐消退。
其实,丝瓜汁水,还含有维生素E等抗氧化营养成分,还能滋养皮肤,达到保湿养肤目的,使我们脸部皮肤长久的充满活力,衰老减慢。就因它有一定的粘附能力,用丝瓜汁水涂抹脸部洗净后,可以去除我们脸部皮肤的深层污垢,使我们的皮肤洁净健康,起到一定的祛斑美白的功效。
进入立冬,西风骤起,院墙篱笆,家前屋后,杂树枝桠间,挂满了一条条已不能食用,土黄色外表的丝瓜,人们就把它摘下来,剥去表皮,然后用力在树上抽打,里面的黑籽就一颗颗的蹦跶出来。最后根据丝瓜的大小,用途的需要,决定是否把它剪开分为两半,再剪成半尺来长的丝瓜茎,用作刷锅洗碗,乃至蒸糕蒸馍,都是上等的绿色材料,绝不逊色于现在的钢丝球,洗碗布。
“依依五丝瓜,引蔓墙篱出。于今想新花,于今长秋实”。已近深秋,那密匝匝的金黄朵儿,一条条长长的绿色丝瓜,依然还在开着挂着。